潤傘/running out beyond their sight

※藝人×保鑣

　　

　　傘把他送上車的時候他走在右側，傘遲了一秒才發現，有些懊惱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了，他垂下脖子問。傘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我右手拿傘的話動作會慢一秒。傘把他送上車，他坐進後座時勾了傘的手腕一下，沒勾到，又再伸手小心地抓好。不然下次我來拿傘，他試探地問。坐進車裡的時候他要抬起頭看，傘看向車內的他，陰天在傘的身後還是有些太亮了，他只好瞇起眼睛。這是我的工作，傘試圖板著臉，但總是在開口的瞬間嚴肅就失效。

　　我負責保護潤浩，潤浩負責不要受傷，傘說著的時候按向他的手心。那裡有一個新生的傷疤，是幾週前在下班路上私生攔截時漏網之下造成的。他用手帕按著潤浩的手掌去了熟識的診所，沒有進急診室，會弄得不好收拾。

　　潤浩看著他，像是被喊停會聽的狗狗終於失去了耐性，反手抓著傘把他拉進車內。傘拗不過他，把車門小心地帶上。會被拍到啊，到時候怎麼辦，傘無奈地低語。潤浩笑得很開心，剛剛不是都拍完了嗎，他指了指門口。不是說那個，傘想，但他沒有阻止潤浩將自己拉近。明明要推開的話是很容易的，或者要將潤浩弄痛，但他終究只會在潤浩用帶著期待的眼神看向他時什麼都說不出來而已。那是一種妥協嗎？傘問自己，不是的，是他想要的跟潤浩想要的恰好契合罷了。

　　潤浩把他拉向自己，傘順從地跪在後座椅墊上，在刺鼻的皮革味還未全然散去的新車裡困難地傾過去和他接吻。潤浩接吻時會閉上雙眼，好像把所有的信任交到他手裡那樣，傘捧著他的臉把嘴唇貼上去的時候想，就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潤浩在化妝，他被帶到休息室來。鏡子裡的潤浩看著他站在身後的倒影，說那就請多照顧了，保鑣先生，旋即闔上眼瞼讓化妝師繼續在臉上作動。他讓第一次見面的人站在身後，一抬手就可以碰觸到脆弱的脖子的距離，然後全心全意地把所有的安危交給他。傘知道他被交付工作的理由，那是一次近距離的事故之後，上一任在這個位子上的人受的傷不亞於眼前的這個人，但他仍然毫無防備地閉上眼。那時傘就想，他要好好保護這個人才行。

　　你要回去休息嗎？傘問。潤浩搖了搖頭。下午的拍攝開始前我想在車上待一下，潤浩說，希望你能留在這裡。

　　我當然會，傘說。

　　傘陪他待到經紀人的電話打來，雨還沒停，但傘讓經紀人接走他。我隨後過去，傘張望了一會，走過來用隱密的方式捏了捏他的手臂。他有些訝異，但看向傘的時候傘又像平時一樣不苟言笑了起來。他說好。但是直到拍攝結束時他都沒有在片場看見傘，這讓他有些失去專注。輪到其他人的拍攝中他把劇本攤開，不自主地抖起腳，直到熟悉的身影又重新出現。你去做什麼了，他在傘過來時小聲地問。

　　我去處理跟到停車場的粉絲，她們有點靠得太近了，傘停在他的身旁，壓低聲音說。我以為經紀人哥有跟你說。他從鼻間哼聲，他沒有說，你也沒有。

　　傘像是有些驚訝地眨眼。你是在耍賴嗎？第一次看潤浩這樣。

　　我是，又怎樣，潤浩扁了扁嘴。他知道這對傘來說有用，但那種通行是傘給予他的特殊權利，一想到這樣的資格未定隨時可能收回，他就有些焦躁。但傘只是任他抓著衣袖搖晃。對不起哦，傘小聲說，我要確保潤浩的安全才行。

　　那你就不該離開那麼久，他在心裡想。

　　攝影結束時已經是深夜了，傘把他送回車裡的路上仍然守著許多相機與閃光燈，潤浩笑著揮了揮手，要說的話是比平時還要更亢奮一些，傘在他前面一步開路時想。他在潤浩的堅持下又坐進了後座，潤浩讓他跨在腿上，傘單手撐著椅背，在轉移重心時小心地不讓全身的重量壓在潤浩身上。但潤浩沒管那麼多，他摟著傘的後腰，一邊拉出襯衫下襬撫摸以皮帶圈起的腰際。皮膚的溫度比他的手指更熱一些，當他把手掌伸進去貼在上背時，傘難以察覺地輕輕打了個顫。傘在他的腿上的這個事實讓他相當滿足，這樣的意識冒出腦海時潤浩停下了緩慢的親吻，用鼻尖蹭了蹭眼前的傘的臉龐。怎麼了，傘看向他，他心想自己真的很喜歡這種傘可以低下頭來把焦點放在自己身上的時刻。

　　雖然平常也是，他看向傘。傘總是把注意力留在他身上，或者腳邊，或者周遭範圍。當他伸出手的時候傘會先看向他的手指，再一點一點向上。在這個時間差的範疇之內他有一百種方式把傘拉向自己。當傘被親吻的時候表情會比平常咬緊牙根的堅毅表情更柔和一些些，潤浩想那好像是只有他知道的事，所以很好。他的手指爬上傘的肚皮，在那一秒傘才露出訝異的表情，隨即有些窘迫地要阻止卻又有些太遲。就像被他走到右側的時候那樣，潤浩看著他猶疑又懊惱的模樣，仍然堅定地用指節叩向肚臍。

　　不要在這，傘輕聲說，終於抓住了他的手。他說好，於是讓傘回到駕駛座把他帶回家。那很自然地發生，因為傘是他的保鏢，那麼送到門口也好，送進家門也是很合理的。因為總是有不死心的女孩子在家樓下徘徊，或者身懷利器，或者以高倍數望遠鏡窺看，而傘都能很好地幫他把那些擋在牆外。他把他拉入家門，太過一氣呵成了，於是傘還在門前就被困在他的身前。又變回他要低下頭而傘要仰頭的距離了，潤浩抓著他的手肘，在傘踩掉皮鞋時輕笑。

　　怎樣啊？傘不滿地問，這種時候他都會無意識地噘起嘴唇。潤浩搖頭，又低下頭吻他，這次他們成功地把鞋踢在玄關，傘被他帶進臥室。明明平常都是傘扶著他的背脊把他進攝影棚、送進車裡，送到所有他可以安然地卸下武裝的地方，但被他牽著溫暖而肉厚的手掌進到房間裡時，傘就變得好像非常迷惘。

　　如果現在喊停也可以，他每次都對他說。但傘總是搖頭。他用手掌把傘的臉頰包覆在裡頭，傘就好像會被他壓得小小的，在手心裡變成一顆流出酸甜汁液的李子。他脫掉傘的襯衫，有條不絮地解開扣子，露出深紫色外皮底下黃澄澄的果肉。他捏著傘的胸口，以唇舌留下濕潤的痕跡，傘的呼吸就沉了下來。當嘴唇觸到下腹時傘半張著嘴，眼睛已經輕顫地閉起。

　　為什麼這麼敞開呢？這樣問的話，傘會說是因為潤浩也是。他想傘還是有很多不知道的事。

　　他讓傘趴在床墊上，傘低垂脖子弓著肩胛，像一隻等待拍撫的貓那樣抬起臀部，等待的期間好像連心臟都跳得太大聲了，但傘只是在濕黏的潤滑塗上尾椎時將臉埋進潤浩的床單裡。潤浩的手指對他來說太多了，才推入一個指節他就覺得腰要落下來了，但潤浩已經太知道他的承受限度，於是堅定地繼續推進。傘從喉嚨擠出了短促的呻吟，潤浩對他說放鬆一點，聲音在很近的地方又很遠，直到落在耳際的吻他才真正確定。他試著照做，不確定究竟對不對的時候又增加了手指的數量。

　　潤浩有時很狡猾，傘想，明明知道他很難真正抵抗潤浩所要帶來的這些，又很懂得讓他柔軟下來的方式。那應該是漫長得很的過程，但是又太久了，以致真正放進來的時候又好像突兀得很。潤浩把前端推進來，他壓在床墊上的手臂無力地落下，被從髖骨拎高幹進去的姿勢還是貓，潤浩想，也可能是其他貓科動物，傘全身的肌肉在交合中繃緊，揪緊著床單或其他什麼的時候特別像無助地磨著被剪短的指甲卻還未馴化的野生動物。潤浩深深吸了口氣，他很難全部推進去，傘比想像中更窄小的內壁絞著侵入的性器，還不用動作，僅僅只是稍微移動身體的磨蹭就能讓傘塌下腰。好像做得愈多次就比之前要愈敏感，他分神地想，就像傘飽滿的胸，現在不用觸碰就會自動在裸露時挺起，摸得久了好像全身都要癱軟地喘息。

　　他想著就做了，將傘撈起來安放在腿上就著交合的姿勢讓他把背靠在自己身上，手掌從上腹一路找到胸口，傘就先顫抖了起來。好像會射，傘含糊不清地說，又順從本性地按著他貼上胸前的手掌。先射也沒關係，潤浩說，一邊用食指與中指輕輕揉起乳尖。傘小小聲地喘叫，混雜著一點難以辨識的哭音，又像是興奮的鼻息，他得很仔細地分辨才會知道是哪一秒的重掐帶來最大程度的歡愉。傘任他把自己固定在大腿向上肏，吐著前液的陰莖在身前脆弱地晃著，張著膝蓋半跪著的傘小腿肚抽動著，向後垂在床墊上的手指想要支撐又無從施力，只能爬找著潤浩的腿膝，努力在每一次的抽插之間穩住重心。他將下顎放上傘的肩膀，試圖辨識傘在這一秒是什麼樣的表情，卻只能把嘴唇碰在側臉上。傘嗚咽著想要轉過來，只是和他一起落入床墊裡。

　　他呼了口氣，慢慢抽出來讓傘仰躺在床上，這是你想要的嗎？他在傘的上面問。⋯⋯為什麼要不斷地、問這個問題呢？傘的眼神有些渙散。嗯，因為我會害怕，他誠實地回答。

　　傘吞吞吐吐地說這些所有都是，因為我想要潤浩才會發生的。

　　現在、先繼續幹我，傘嘟嘟囔囔地抓著他把自己攀上去，更像是把他拉下來，潤浩想，他早就跌進去了，但他不知道傘也在這裡。於是他下沉、再下沉，直到將自己淹沒在傘的海域裡頭為止。崔傘很溫暖，這他應該早就知道了，但還是在深深交合時饜足地閉上雙眼。

　　傘伸手觸碰他的臉頰，手指按在眉骨，再向下描摹薄薄的眼瞼覆蓋眼球的弧度，然後再次用薄薄的嘴唇親吻他，濕潤而柔軟，隨著他的頻率晃蕩。

　　性事被他拖得很長，太緩慢了，高潮來得沒有預兆。傘先到了，在最後幾次的抽送中一次一次地弓起背脊，內壁絞緊得毫無章法，捏著龜頭讓精液打濕了乾淨的腹部。傘像是被襲擊一樣顫抖著吐息，他放慢了抽送的速度，拔出來轉著手腕套弄，最後射在傘一片狼籍的肚子上。

　　傘仰躺著睜開眼睛看他，在平復下呼吸之後又碰了碰他的手臂。他聽話地低下頭，傘就用雙手環繞住他的脖子。現在很髒誒，他有些好笑地說，但傘很堅持要那樣。我想要潤浩給我的一切，傘固執地說。

　　再過分一點也可以嗎？他無辜地問。傘像是有些氣不起來，那要發生了才會知道，他務實地說，潤浩就好像聽了什麼滑稽的回答一樣揚起了嘴角。那好吧，潤浩說，他抓住了潤浩仍然徘徊在前胸的手掌，貼上自己的眼前。

　　模糊的視線中還可以看見掌心的那道傷痕，那是他的過錯，傘想，他應該要保護他的。潤浩大概都猜得到他在想什麼，他聽見輕笑，然後輕輕地抽回手。

　　再次碰觸是潤浩俯身下來的親吻。

　　傘不確定怎麼樣才是正確的，他會繼續為潤浩開出擁擠人群中的一道路，擋下無法睜眼的閃光燈，也會在雨天為他撐傘。即使潤浩自己更像是一場雨，無聲無息地把他困在了這裡。雨會停嗎？傘還不知道。

　　他已經全身浸得濕透了。